Ree

祝诸位武运昌隆

【双黑】仙度瑞拉(下)1.5w+

·我流灰姑娘

·童话,清澈见底,老少咸宜,放过它吧

·HE

·

亲爱的,我终于认输了,承认:

我的抗拒到此为止。

——白朗宁夫人

08.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勉强成为了朋友。

个中过程难以详述,真要追溯还是得回到他们十三岁初秋的那场宫廷舞会。太宰治作为一个万众瞩目的王子,不说祝酒词也不带头跳舞,就靠在宴会厅的二楼平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朝中原中也举了举酒杯,然后把他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真的很离谱,难以想象的离谱,即便是一向随和的国王和王后都目瞪口呆,想不通他们儿子抽的哪门子风。

这件事在整个上流社会都引起了轰动,也成了两人日后都不太想回忆的死亡尴尬事件,尤其是中原中也,他一想起来就要痛打太宰治。

因为夸他其实并非太宰治的本意,实在是妹妹催得太狠,一副他不上就自己上的架势,是一个实打实的坑哥小能手。

太宰治虽然是个不怎么着调的王子,对自己的妹妹还是很爱护的,万一这小丫头真的一抽风当众对中原中也说些什么不合适的话,嫁不出去不至于,总归传出去不太好听——毕竟你看看,一说起你们家公主就是花痴,私下花痴也就算了,还当着那么多贵族的面花痴,就算花痴对象确实优秀吧,总归不太合适。

于是太宰治念及自己是个男的,不至于嫁不出去,遂一咬牙,上了。

过程一言难尽。

太宰治拿杯沿在围栏上敲了敲:“诸位,我在狄俄尼索斯时就听说过会长的外孙非常优秀,投资鉴赏主持样样精通,剑术也师从圣骑士团的团长,无论哪一方面都十分拔尖。”

太宰治妹妹:“多说两句。”

太宰治:“......尚在受教育就已经为我们的经济做出重大贡献,应当成为我辈表率。”

听到这番屁话的时候中原中也正在试图拒绝公爵小姐的敬酒——他今天已经喝了好几杯了,虽然都是低浓度的果酒,但贵族小姐们过分热情,又是敬酒又是邀舞,他实在招架不住。

太宰治站得高,声音又清亮,摆明了是要让在场的人都听到,中原中也乍一听,以为此人疯了:他为什么要点我的名,他有病吗?

太宰治妹妹:“再说两句。”

太宰治和难以置信的中原中也对视了一眼,有些心虚地吞咽了一下,艰难道:“......百闻不如一见,我前几天在马场见到了他,中原少爷不仅风姿出众,武艺也十分高强。不瞒各位,我当时就邀请了他参加舞会,直到今天都一直期待着。”

宴会厅中的贵族已经反应过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公主是怎样一个花痴,只知道王子的态度一般而言就代表了王室的态度,今天太宰治在这里尬吹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日后必定飞黄腾达。虽然人家本来就必定飞黄腾达,但有了王室当众认可,巴结起来更加理直气壮。

有更多的人朝中原中也举杯,全场的焦点都聚焦在了两人身上。

中原中也忍无可忍:好恶心。

太宰治生无可恋:我在说什么?

太宰治妹妹越发兴奋:“就这?你不是很能说吗?夸他呀!”

毫无人性,太宰治虽然舌灿莲花,当时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三岁,让他毫无准备地不停夸一个人实在难度过高,而且当时中原中也望过来的眼神简直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对他的发挥造成了很大的干扰。

年级尚小的太宰治被亲妹妹逼得走投无路,一时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头脑一热,脱口而出:“当然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瞳色,他有一双我至今为止见过最美丽的眼睛,想必诸位也深有同感,比天空还要湛蓝,比大海还要澄澈,王室的任何一枚蓝宝石都无法与之相较。”他说完,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对中原中也举了一下杯,结束了这段终生难忘的发言:“很高兴能认识他。”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大概是酒喝多了,这会儿有点想吐,但毕竟是宫廷舞会,不太好驳王子的面子,只能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同样满脸麻木地举了下杯:“......我的荣幸。”

边上的贵族就哗啦哗啦鼓掌,可能因为最后一段话欣赏之意溢于言表,有几位贵族小姐还发出了吸气声。

太宰治他妹妹也哗啦哗啦鼓掌。

国王王后不明所以,只好跟着一起哗啦哗啦鼓掌。

中原中也心想:这个王子果然也就脸能看看,脑子问题太大了,怎么跟马场那天不太一样呢?

太宰治心想:我嫁不出去了。

太宰治他妹:他们真好。

09.

事后太宰治拖着妹妹去找中原中也解释,中原中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在花园里吹了会儿风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仔细想想太宰治的举动其实对自己有利无弊,何况不理解也没办法,再烦躁也不能给王室脸色看,还是一个崇拜自己的小姑娘。

“我只是不想他们老是诋毁您,”小姑娘扯了扯裙子两摆,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屈膝礼,“我一直记得您两年前把我从海港救回来,当时在场的人里只有您敢跳下甲板,我很感激您。”她想了想,继续说:“我们都很喜欢您。”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只能单膝跪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我的荣幸,殿下。”

太宰治站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十分多余:我付出了让自己嫁不出去的代价,就为了让这俩人说话?

太宰治轻轻咳嗽了一声:“可以了,中原少爷应该累了,你也该去睡觉了。”

小姑娘难得有机会喝了点酒,这会儿挺兴奋,脸蛋红扑扑的:“您下次还能来吗,我想再和您跳一支舞。”

中原中也:这是我说了算的吗?

太宰治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膀,十分客气地对中原中也点了下头:“我会再次邀请他的。”

小姑娘终于被连哄带骗地送回了卧室,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颇有一副见到偶像的激动感,看得中原中也十分不好意思。

我这么受欢迎的吗?他想:我还以为我只招傻逼呢。

被他招来的傻逼终于等到两人独处的机会:“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我刚才的言语似乎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中原中也还沉浸在自己很受欢迎的认知里,被小姑娘融化了一下,没什么戒备心,闻言下意识抬头。这是进入秋天后的第一场宫廷舞会,办地很盛大,逆着光低下头看他的太宰治也像这场舞会一样——华丽到令人感觉触不可及。

说实在他的长相丝毫不亚于中原中也,无论是身为王室的气质还是足以让全年龄女性神魂颠倒的相貌。如果说中原中也的眼睛比最珍稀的蓝宝石都要澄澈,那他的眼睛就比一切芬芳的美酒都要浓醇。

只要他愿意,注视你的时候可以比天地间的一切都要温柔,你甚至会醉倒在他的眼睛里。

太宰治十三岁的时候当然不会这么看中原中也,毕竟他年纪尚小,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优秀继承人没有太多想法。何况一见钟情对一个早熟的王子来说没有那么容易,他知道中原中也长得好看,对他挺有好感,却并没有因此萌生出什么别样的情愫。

但中原中也不太一样。他虽说家庭幸福,小小年纪就事业有成,但在人际交往方面一向不太行。他的朋友很少,也知道自己在那些贵族少爷口中风评不佳,太宰治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虽说并非自愿,也的确矫情又尴尬,可他毕竟夸奖了自己,连带着那些贵族对自己大献殷勤。

他其实不是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也并不稀罕进入所谓的上流社会,他有的是钱,想要什么都易如反掌。

但他不会花钱请太宰治夸自己,因此今晚是超出他所有预料的意外之喜。

这双眼睛真是好看得过分。中原中也定定地看了太宰治一眼,觉得原本存在感不强的醉意此时有些上脸。他和不明所以的王子殿下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在对方即将开口问询的前一秒移开了目光。

“没什么,”他抿了抿唇,视线落在花圃里的一株鸢尾上,“那些话对我帮助很大。”

太宰治闻言怔了怔:“你不介意我评价你的眼睛吗?”

这是他听说过的传闻,因为有太多人当着中原中也面称赞过他的双眼,也有太多人评价这双眼睛过分异类,以至于当事人不胜其烦,十岁以后就很排斥此类言论。

“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啊,”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不是公主殿下要求的吗,没关系。”

“但事实就是这样,”太宰治朝中原中也弯了弯眼睛,轻声道,“只此一点,我的确是真心恭维。”

10.

    中原中也: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11.

虽然中原中也一度认为是太宰治让自己整个人醉醺醺的,但事实证明他确实喝得太多了,当天晚上没能和帅得要死的王子殿下聊上几句,就因为差点拿不稳杯子被强行送出宫塞进了马车。

太宰治作为主人十分体贴,到中原中也上车都一直陪在旁边。中原中也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坐进车里后往外看了眼,英俊逼人的王子殿下就朝他招了招手,无声地道了句别:“下次见。”

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成为了朋友。

12.

回到十年后,恼羞成怒的中原中也毕竟理亏,虽然生气,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而太宰治虽然平时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腔调,此时面色阴沉地放出一句狠话,也没有找补的意思,就这么和中原中也对峙起来。

“......”中原中也再一次率先败下阵来,他有时候怀疑是不是先喜欢上的那个就更加容易屈服,虽然当初在一起也不能算是自己主动,但太宰治总是有恃无恐,“你得知道,你和我的身份、我们都需要各自的继承人。”

他抿了抿唇,顿了一顿才把话全部讲完,这个问题显而易见,早在他们在一起前就横亘在两人之间。只是过去的几年里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将此事抛诸脑后——他们还年轻,不需要考虑那么以后的事情。

现在他们依旧年轻,但已经过了无忧无虑的年纪。

“你知道我在生气什么吗?”太宰治沉默了一下,怒火比刚才平息了许多,声音却仍是冷硬的,“我很早就说过,发生了任何事都不需要顾虑我。”

“为什么不说实话呢,中也?”他说,“并不是我需要一个继承人,而是你需要一个。”

13.

中原中也的母亲在他十六岁那年去世。

她过世的时候他们全家都在,中原中也半跪在床边,把额头抵在她的手心里。

所有人都在祈祷,这位一辈子都很快乐的夫人临走前也神志清醒,她费劲地摸了摸中原中也的头,吻了丈夫,又吻了父亲和儿子的脸颊,最后很安详地离开了。

中原中也的父亲大受打击,一时有些忘了自己的儿子,整日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交给管家打理,守灵、吊唁、入棺、葬礼,过分伤心的父亲顾不上中原中也,他对着妻子的肖像不停流泪,有时甚至希望死神将自己一起带走。

中原中也表现地比较平静。

他并非不伤心,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哭得比所有人都难过。但他积劳成疾的外祖父在葬礼上死死按了按他的肩膀,告诉他,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妻子,必然会在她过世之后一蹶不振。即便能振作起来,那也是很久以后,而自己恐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你长大了,在商场上驰骋一生的老人红着眼圈告诉他,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了你,现在轮到你撑起这个家族。

一个月后,原本就中风卧床的外祖父在一个同样安静的夜晚离世。

于是中原中也撑了起来,一撑就是七年。

14.

十六岁的太宰治还在读书。

他不需要继承家产,家里人也全都健在,除了繁重的课程没什么需要担心。他依旧一年只能在王城里待上两三个月,因此虽然和中原中也成为了朋友,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大部分时间交流都靠书信。

他很喜欢给中原中也写信,或者说他很喜欢中原中也,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愿意为他浪费所有时间,哪怕只是思考下一封信该用什么颜色的信纸。

那时候比起最初结识又过去了三年时光,他们都成为了少年,到了可以谈情说爱的年纪了。像他们这样的人身边都不乏追求者,也都清楚喜欢是怎么一回事,几年来的交往和年少时的惊艳成了萌生暧昧的温床,信中的用词遣句有时会有点越界。

比如他们在厄俄斯大街上捡到了一只快要病死的波斯猫,经过讨论后决定养在中原中也家里。太宰治在信中经常提及它,有时还会开玩笑一样用父亲的口吻表达关心。

中原中也心领神会,十分配合:有它爷爷在,你担心什么。

这调情就失败地离谱。

不过这些都只是笔尖下的唇枪舌战,毕竟他们喜欢对方,也大概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但又总希望另一个人先开口,因此直到现在都隔着一层欲盖弥彰。

太宰治作为一个比较早熟的王子,认识中原中也没多久就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一开始他没当回事情,而且还老怀疑中原中也想娶他妹,故意接近更多是出于观察和审视目的。

但他很快就发现中原中也对自己妹妹没什么兴趣,对自己倒挺有兴趣。且此人很有个性,就算喜欢自己,也没什么表现,不会害羞也很少表露,最多不好意思一下,十分有趣。

有趣得他十分好奇,很想看看中原中也害羞是什么样,经常不知死活地上去撩闲。虽说经常发生惨案,几年下来也效果显著——中原中也有没有害羞不好说,他自己倒是一头栽了进去。

“它长得越来越好看了,”中原中也难得有空,和太宰治晚上出来放风。这是郊外的一片树林,他们无意中发现了一片林中空地,地势稍微高一点,周边没有树木,能看到满天繁星。两人就背靠背坐在大草坪上,很随意地聊着天,“性格也很好,从来不咬人,就是太懒了。”

“中也只知道夸它吗?”太宰治仰起头,后脑勺能蹭到中原中也的头发,他看着横亘于漆黑夜空中的银河,语气随意,有些故意为之的不满,“我难道不好看?你怎么不夸夸我呢?”

“少用这种腔调说话,”中原中也侧了侧头,脸颊也蹭到了太宰治的头发。他没什么威慑力地警告了一句,顿了顿,又在对方十分做作的叹气声中道,“好看,你好看行了吧,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太宰治夸张地捂了捂心脏:“让中也夸一句真难。”

中原中也突然道:“我之前没夸过人。”

太宰治顿了顿:“嗯?”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揪了把腿边的草:“字面意思。”

夜风微凉,四周寂静,两人的声音都不高,听起来有些像恋人间的呢喃。

“我很荣幸。”太宰治笑着说。

15.

中原中也的母亲和外公相继去世后,父亲整天酗酒,整个家族的压力都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他并非处理不了,但每天都忙得要死,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一秒钟掰成两秒使。

如此负载拉满,高强度的工作之下,连梶井基次郎都很难能见到他,更别提寒窗苦读的太宰治——自从接过了家族重担,中原中也已经三个月没给王子殿下写信了。

狄俄尼索斯离王城比较远,消息传递需要一段时间,等太宰治终于知道中原中也家里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已经连续写了好几封指控对方藐视王室的信件。

好在中原中也忙到没工夫搭理他,收到信也只能匆匆扫两眼,一封回信写了几个月都没写完。

太宰治一开始寄信十分频繁,前面记录生活中的琐事,说一些王子绝不会挂在嘴上的垃圾话,后面就控诉中原中也很久没有给他回信,实在胆大妄为云云。

这种频率在一个月后突然中断,中原中也没有感到意外,以为是太宰治了解到自己的情况,终于消停了,下一封就算再寄来也是安慰信。

信的确是寄来了,但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封信在太宰治放暑假的前一晚寄到中原中也府上,有史以来最花里花哨的一封,信纸明显是特制的,掺了玫瑰花瓣,香气取自薰衣草,还没撕开信封就能闻到。

有点奇怪。中原中也脱下手套,把信纸从信封中取出,一起取出的还有夹在信纸里的一支紫罗兰—— 一支被染成鸢色的紫罗兰。

鸢色是太宰治的瞳色。

日理万机的中原会长冥冥中猜到了什么,他有点紧张地抿了抿唇,把紫罗兰轻拿轻放地摆在了全是文件的办公桌上,然后打开了被折叠的信纸。

信上只有一句话:

我的抗拒到此为止。

16.

真有意思。中原中也不自觉笑了出来,把这行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薰衣草的香气是那么好闻,将他心上三个月来的阴霾荡开一片。

太宰治并没有用额外的言语来安慰中原中也,这位舌灿莲花的王子殿下知道纸上的所有言语在现实中都显得苍白,于是一贯喜欢花言巧语的偷心大盗难得直接——他表白了。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因此我不必问询,只需通报。

中原中也摩搓了一下信纸,把紫罗兰插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花瓶里,然后有点好笑地想:我要当王妃了。

17.

太宰治回王城的那天中原中也有一个大型拍卖会,远洋抵达的商船满载珍奇异宝,停泊在港口长达数月。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件展品,‘泰西斯’,因成色无限接近蔚蓝深海而得名,”主持人拉开幕布,向全场展示放在天鹅绒垫上的一块蓝钻原石,“众所周知蓝钻是极其罕见的,比蓝宝石还要珍稀,何况是这样一块尚未雕琢、颜色极其纯澈的原石。我想如果世界上真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我们会长的眼睛相媲美,恐怕也只有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坐在二楼的中原中也欠身行礼,偌大的拍卖会里传出些许善意的笑声,又纷纷谈论起中原中也被神赐福过的容貌。

在太宰治几年来坚持不懈的夸奖下,中原中也已经对此类言论有了很强的免疫性,他站在二楼朝众人举了下右手示意,语气轻松道:“相信我,各位,它可比我的眼睛值钱多了。”

在场的贵族和富商都笑起来,还有少许掌声。

“那么先生们,女士们,这块原石的起拍价在七千万,”主持人报出底价,“每次加注在五百万,现在开始。”

“我很抱歉,”第一块八千万的牌子刚刚举出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从拍卖会入场处响起。太宰治身上还穿着长途跋涉时的旅装,披风都没脱下,裹挟着一身风尘仆仆就闯了进来,“但诸位,我恐怕要横刀夺爱了。”

他虽然是在和所有人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二楼的中原中也。中原会长始料不及,看着他怔住了,毕竟他虽然也知道太宰治这几天到王城,却完全没想过此人会以这种方式和自己见面。

“会长,”经理连滚带爬地跑到二楼,十分痛心疾首道,“二王子殿下执意要进来,我、我们不敢拦啊。”

中原中也这才回神,眨了下眼睛缓解缓解情绪,轻描淡写道:“没事。”

另一边,大厅里的人全都起身朝太宰治行礼。中原中也站在二楼的半圆平台中间,也左手按右胸行了个礼。

“那么,”中原中也行完礼,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惶恐惊讶,而是双手都撑在了扶手上,略微朝前倾了一下身体,似笑非笑道,“您打算出价多少呢?”

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蓝钻价值连城,但一般而言,只要是王室看上的东西,再贵也只能忍痛割爱,没有谁敢这么直接地要价。中原中也虽然是整个商行的龙头老大,但言行如此大胆,实在是吓人一跳。

“三个亿,”太宰治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在新一轮抽气声中笑眯眯道,“我知道在场诸位还能出得起更高价格的,但我囊中羞涩,只能仗势欺人了。”

在场诸位:不,出不起更高了。

“殿下过谦了,这样高的价格连我们会长预测时都没想到,”主持人反应快,很快接话道,“那么先生们,女士们,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卖品‘泰西斯’归属于我们的二王子殿下。”

会场中掌声雷动。

“‘泰西斯’的确值得收藏,”太宰治在掌声里继续道,“我认为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宝石,而我自认并不适合这样湛蓝色的珠宝。”

中原中也预感不妙:不是吧。

“因此我将这块原石送给中原会长,”中原中也预感成真,太宰治吓死人不偿命,以高价拍走了蓝钻之后又当场送人,“作为历届会长中最年轻又最有才能的一位,中原会长对经济做出的贡献远远不止一块蓝钻原石,而他的眼睛又是如此美丽,只有最珍稀的钻石才能与之相衬。”他说完,又加了一句:“希望中原会长能接受我的心意,这是我对您最真挚的敬慕,如果拒绝我会很伤心。”

太宰治满嘴鬼话,虽然听上去有理有据,还是把整个会场里的人吓得不轻。会场先是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开始麻木又震惊地鼓掌。

中原中也实在没想到太宰治会来这么一下,这会儿有点头疼,但王子开口,他不好当众拒绝,只能勉强面不改色道:“盛情难却。”

拍卖会结束后中原中也和几位富商有合同要签,虽然心里想着要见太宰治,还是被绊了一会儿。太宰治也没跟他约时间,等他所有的事都处理完了,这个人却不见了。

大概是先回宫了吧。中原中也稍微有点失落,但仔细想想也能自我说服,毕竟太宰治连个披风都没脱就来拍卖会截胡,这会儿先回去一趟也挺正常。

不过明天大街小巷必定都要谈论这件事了。

中原中也活到现在,虽然才十几岁,内心已经被锤炼到刀枪不入的地步,他其实完全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评价,只是感慨一下。

感慨的中原中也走向自家马车,车夫帮他拉开车门,然后一只手从马车内伸出来,掌心向上,一个邀请的姿势。

中原中也怔了一下,然后毫不迟疑地握住了那只手,借力上了马车。

黑暗中有人朝他靠过来,气息十分熟悉,有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和......迫不及待。

“干什么?”中原中也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了太宰治的嘴唇,又轻轻摩擦了一下,“我同意了吗?”

“你不同意吗?”太宰治握住他的手,声音贴着耳边响起,简直像是在呵气,“你不喜欢我吗?”

你不喜欢我吗?这是一句纯粹用来调情的反问,他们都知道这句话毫无意义。

“你先告诉我你哪来那么多钱,”中原中也虽然是个比较近美色的颜狗,此时还是清醒的,一挑眉毛道,“三个亿,你不会用你爸妈的钱吧?”

“我在你眼里这么没用?”太宰治在狭小的空间里逼近他,把他侧着按在沙发背上,似乎有些不满,“我有自己的属国,虽然赚钱能力可能不如你,也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这么说都是私房钱了?”中原中也任由他按着自己,不怀好意道,“瞧这口气,拿出三个亿还剩不少呢?嘶......你干嘛?”

太宰治在他颈侧咬了一口,然后抬起头,语气委屈,眼中却盛满了兴奋:“没剩多少了,得靠中原会长养我了。”

中原中也勾了勾唇角:“行啊。”

然后他松开了挡住太宰治的手。

远处的港口正在燃放欢迎王子回城的烟火,他们在烟火声中接吻。

18.

中原中也哑口无言。

他确实需要一个继承者。

他爱太宰治,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他也爱他已经过世的母亲和外祖父,他们把整个家族托付给他,他必定要将其延续下去。

我很爱你,也的确并不在意流言蜚语,但我还有其他的责任,你知道它们有多重要。

“默认了是吗,没法反驳我了是吗?”太宰治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失望地笑了一声,“那这七年算什么呢,我在你心里重要吗?”

中原中也非常内疚,但这种时候连虚假的安慰都说不出:“你当然重要。”

“重要,是啊,”太宰治冷笑道,“可是我能排到第几位呢,如果你一早就做好了要跟别人结婚的准备,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我——我难道是你消遣用的玩具吗中原会长?”

你当然不是,中原中也想,他妈的你当然不是。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乱成了一团,他当初和太宰治在一起当然完全是出于喜欢,但不得不承认最开始他确实只是想维持一段地下情。

毕竟在他看来,即便他们国家对此类事情采取宽容的态度,太宰治身为一个王子,绝不会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公开和自己在一起。他自己不在乎名誉不代表王室不在乎,而且太宰治长得那么好看,追求者根本数不过来,凭什么就要和自己在一起过一辈子。

何况他需要一个继承人。

中原中也没想过欺骗,但也绝没想过永远。

他从一开始就抱着太宰治想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的心态,如果太宰治提出分手,他就全盘接受,不做挽留也不做埋怨。他是王子,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予取予求,而且是他先喜欢上的王子殿下,所有的决定权都应该在对方手里。

他态度明确,从和太宰治第一次接吻的那晚就做好了决定,并在这些年中努力保持理智。但显而易见他失败了。

如果他真的从未动摇过,就该在发觉太宰治想和自己一直在一起时就将一切想法和盘托出,他早就该告诉太宰治他们迟早要分手,早就该放弃这段真挚到令他感到恐惧的感情。他知道他们要分开,但仗着太宰治喜欢,能拖就拖,拖到了箭在弦上的今天。

我真是混蛋。

中原中也此时此刻已经没法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如果说出来他们才真的要完蛋,太宰治现在明显已经怒火中烧,而他却说不出任何有力的承诺,哪怕那是他的真实想法——我爱你,我并不想跟你分开。

“......让我想想,”中原中也最终说道,“给我点时间,我很快给你答复。”

“你其实已经想好了,”太宰治冷冷道,“只不过确信答案不是我要的那个,所以需要时间重新组织理由。”

“我不是......”中原中也下意识反驳。

“那就现在给我答复,”太宰治打断他,他甚至站了起来,气势咄咄逼人,“这有什么好想的呢,只有两个选择,选了哪一个都不会死。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结果,然后我来判断我们应该......”

他说到一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中原中也跑了。

没错,他虽然说不过太宰治,但他能跑,想都没想就冲出了单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奥克索,跳上马车逃跑了。

他也不过是一个胆小鬼。

他居然逃走了。太宰治站在窗前看着,心里的怒火简直抑制不住,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简直用军队把中原中也抓回来。

他是在玩我吗?他到底怎么想的?他难道看不出来我只想和他一个人共度一生吗?

一向以沉稳可靠闻名的王子殿下咬牙切齿,几乎被愤怒和委屈充斥了,他甩下窗帘,然后大步走出了单间,对等候在外的执事冷冷道:“回王宫。”

19.

我在做什么?

跳上马车的中原中也剧烈喘气,直到马车动起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从太宰治眼皮子底下跑了。

可见人的应激反应有时会用在奇怪的地方。

这下真完蛋了。他懊丧地叫了一声,锤了下沙发坐垫,因为用的力气太狠,马车外的车夫都吓了一跳:“先生?”

中原中也心烦得要死,手搭在眼睛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没事”。

车夫提心吊胆:您真的没事吗?

“等下。”中原中也深呼吸了几次,勉强压了压情绪,正常开口道,“回老宅,我不去阿芙洛狄忒了。”

他现在根本不适合工作,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而最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地方就是曾经和母亲一起生活过的老宅。

“转告会场经理,让他确保场地布置没有问题。”中原中也下了马车,对车夫叮嘱了两句,然后推开了老宅的大门。

母亲去世后几年,因为这座别墅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家族里剩下的两个男人皆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睹物思人和思人之后的抑郁,他们最终选择搬离了这幢全是回忆的宅子,只留了几名佣人在这里清洁,由一名上了年纪的女仆带领。

“很高兴又能见到您,少爷,”这位女仆年纪确实很大了,她不仅看着中原中也长大,曾经也看着他的母亲长大,一家人都很尊重她,“但每次您来都是因为有烦心事,我又觉得很难过——您今天似乎格外不安?”

老妇人神情慈祥,眉宇间的担忧也完全是出于对孙辈的关心。中原中也觉得他之所以每次烦心了就回老宅,不仅是出于他母亲曾在这里生活过,也是因为这位老人经常给自己提供帮助。

“是的......我遇到了一个难题,”中原中也把帽子拿在手里,并没有商场上精明强干的模样,就像一个十分困惑的后辈,“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而留给我的时间又很短。”

“请先坐下,”老妇人给他拿来沏好的红茶,“说说吧,老婆子虽然不中用了,还是能听一听您的烦恼。”

中原中也坐到沙发上,这个沙发他坐了十几年,一挨上去紧绷的心情就放松了一点:“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在一起了,但其实我们并不合适。”

“为什么这么说呢?”老妇人有点惊讶,“您的身份,即便是公主也能娶回家的呀。”

中原中也苦笑了一声:“是一位王子。”

“是二王子殿下吗?”老妇人先是怔了怔,随即很快定下心神,“他不愿意和您在一起了吗?”

“不、其实是我,”中原中也抿了抿嘴唇,“事实上我刚从他面前逃跑了,因为我难以当场给他一个答复......我很愧疚。”

“这可不是恋人该做的事情,”老妇人嗔怪地摇了摇头,“您在顾虑些什么呢?”

“我想我需要一个继承人,”中原中也有点迟疑道,“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而且他是一位王......”

“我的上帝,”老妇人突然打断他的话:“这就是您的顾虑吗,我真遗憾您会为这个纠结自己的终生大事。”

中原中也有点疑惑:“什么?”

“您的家族从来没有这个传统,”老妇人说,“老爷当年只生了小姐一个,他并不在乎自己的遗产会被哪家的小子继承。而且说实话,虽然您的家族几代以前就是巨富,您的外祖接手的时候却几乎是白手起家,他父亲把一切财产都捐给了慈善机构。”

中原中也:啊?什么?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被震撼了:“真的吗?可是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因为没有必要,”老妇人说,“您接手的时候才十六岁,那么小的年纪,又失去了母亲和外祖父,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留给你。”

“......谢谢,”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消化完这个消息,觉得自己活在梦里,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但是我......”

“您刚才说,您没法当场给您的恋人一个答复,您感到很愧疚,”老妇人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您愧疚些什么?”

中原中也看着她:“我大概已经做出了选择。”

“是哪一个呢?”老妇人继续说,“您做出的究竟是哪一个选择,您到底是为哪一个结果感到愧疚,您的愧疚真的是对王子殿下的吗?恕我直言,您看起来并不是在困扰这个。”

中原中也睁大了眼睛。

20.

一天之后,宫廷舞会在整个王城的期待中盛大开场。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为二王子选妃的舞会,他将会在持续三夜的舞会中选出自己的伴侣。王城中所有适龄的少女都会被邀请,完全遵循自愿原则,并且出于跳舞的需要,她们还可以邀请一位男性家属一同前往。

中原中也的两个继妹就在邀请之列,然后毫无疑问的,他成了她们“就算不能和王子跳舞和哥哥跳舞也能让超多人羡慕”的对象。

一次性办这么大的舞会就真的离谱。中原中也坐在马车里,以一个商行会长的目光毫无感情地评价。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宫廷礼服,长款外套边沿用金色丝线绣出繁复纹案,排扣都用阴刻工艺雕出紫罗兰轮廓,整一身看起来简洁利落,却要价不菲。

他的两个妹妹更加不用说,穿得比邻国来的公主还要花枝招展,缎带和装饰用的金片满身都是,刚一到王宫就像两只花蝴蝶一样飞了出去。

我要找到太宰治。中原中也头一次觉得王宫是这么大,虽然也来过几回,但从没想到它能同时容纳这么多人还不显得拥挤。虽然我是个傻逼,但我得跟他谈谈。

我真的好傻逼啊。

已经想清楚了的中原中也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不敢说真话也就算了,当时还跑了,这回太宰治要真的生气起来要分手,那就完全是自己作的。

但我不会全盘接受,他想,我以前还以为自己能一直保持理智呢,可事实证明我什么都做不到。

“很高兴诸位能来参加这场舞会,”国王和王后出现在庞大螺旋扶梯的顶端,朝着众人示意,“尽管你们都知道我们的用意,但希望大家都不要拘束,把它当成一个普通舞会就好。”

所有人都朝他们行礼,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只有行礼时摩擦衣料的声音。

中原中也跟着人群一起行礼,但他悄悄抬头望过去一眼,看到太宰治也站在扶梯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他的目光并非停止而是扫视,似乎是在找人。中原中也突然感到一阵心虚,在两人目光即将对上之前重新低下了头。

但这没什么用,太宰治明显发现了他,即便低下头也能感觉有一束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

国王小声:“儿子,轮到你了,你说两句。”

太宰治:他想清楚了没有,他为什么不看我?

王后同样小声:“儿子,这好歹是给你办的舞会,你总得说点什么啊。”

太宰治:算了,反正我是不会同意分手的。他要是敢跟我......

太宰治他妹一巴掌拍在他腰上:“哥你说句话啊。”

王子殿下被一巴掌拍回了神,怔了怔,冷着张脸道:“......诸位自便。”

大厅众人:我记得我们的二王子挺随和来着?

气氛有少许尴尬,但舞池边的乐团适时演奏起来,轻快华丽的音乐响起,一下子将人们的情绪带回了先前的兴奋之中。

“该跳舞了,”公主十分兴奋,“你应该跳第一支的,整个王城最好看的姑娘都在这啦,你想邀请谁呢?”

太宰治俊脸一垮,死死盯着中原中也的一举一动:“我不跳。”

“不是吧哥,那你就在这看着啊?”公主夸张地捂了捂嘴,“这可是你的舞会。”

太宰治不知道被戳到了什么痛处,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沉:“要跳你跳,我没兴趣。”“这可是你说的。”公主翻了个白眼,继而提起裙子兴冲冲地下了扶梯,似乎之前就已

经锁定了目标。

太宰治:她未婚夫又不在这,她这么兴奋干什么?

太宰治:......不是吧。

只见她亲妹妹几步走到了中原中也面前,有点害羞地行了个屈膝礼,然后一向以绅士闻名的中原会长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朝她摊开右手——他邀舞了。

太宰治一把按住了扶手。

“真没想到我还能和您跳舞,”公主和中原中也走进舞池,跳起了这场舞会上的第一支舞,“我能想起十年前我向您邀舞的场景,那时候我只有几岁,也是我第一次那么近地和您说话。”

中原中也温和地笑了笑:“我受宠若惊。”

“直到今天,和您跳舞也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之一,”公主也朝他笑,“可是我的兄长却没有那么开心。”

中原中也没想到她会提起太宰治,一时愣了愣,险些踏错舞步:“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中也和我兄长是恋人吧,”公主理所当然地说,“虽然你们是瞒得很好不错啦,我兄长也从来不让我过问,但我们都能看出来。”

中原中也:失礼,这个“我们”是指......?

中原中也:“我很抱歉。”

“您为什么要感到抱歉?”公主很惊讶地叫了一声,发现引起周围人注意了又压低声音道,“我们都知道是我兄长追得您,他可喜欢您啦,他有一个箱子,专门放您写给他的信,谁都不让碰。”

中原中也听不下去了:“谢谢,但是公主殿下......”

“他不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您,大概是怕我们发现吧,但是只要提起了就很开心,”公主自顾自说道,有点得意,“他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但连小孩子都骗不了。”

中原中也:这大概得怪你不是普通小孩。

“不过从前天开始他就很不开心,”这位公主的情绪大概比正常人丰富两倍,兴奋低落切换自如,比中原中也变脸还快,“我这个兄长啊,平时看起来笑眯眯的很好相处,生气起来超恐怖的,我差点被他吓死,连晚饭都少吃了好多。”

中原中也心如死灰:怪我,都怪我。

“虽然他比我们家其他所有人都成熟吧,”公主殿下继续说,“我还是希望他能少想一点,快乐一点,您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过吗?”

中原中也:我知道啊,因为我。

中原中也满脸歉意:“很抱歉,我不知道。”

“这样啊......”公主有点失望,“那现在也只能拜托您安慰他一下了,毕竟这个舞会只是走个过场,我老早以前就知道了,以后都得麻烦您了。”

中原中也一愣:“什......”

他还想问问清楚,什么叫舞会只是走个过场,但此时第一支舞的音乐停下了,周围的鼓掌声盖过了他的声音。公主再次行了个屈膝礼,然后朝他眨眨眼,看向了螺旋扶梯最顶端。

太宰治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然后转身离开了。

中原中也拔腿就追。

21.

大厅里不好跑动,他只能一边快步穿越人群一边向跟他打招呼的人回礼。等好不容易登上扶梯进入二楼的走廊,太宰治已经走得连个人影都没了。

但没人影又能怎么办呢。中原中也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自己做错了,只能硬着头皮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里找起人来。因为这里是王宫,他还不敢喊,只能乱转。

他会去哪儿呢?中原中也想,他会不会根本不想见......

中原中也想到一半,身边的一扇门突然从里面推开,一只手从门里伸出来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把他一把拉了进去。

中原中也的背撞在了门板上,还没等他喘过气,另一个人的身体就压了过来——太宰治身上有点酒气,就那么找人的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经喝了一杯。

“太、太宰,”中原中也有点懵,又想起刚才公主说的这两天他心情特别不好,一时有点紧张,“你还好吗?”

太宰治抓着他的肩膀,嘴唇就贴着他的耳廓:“你觉得呢?我能好吗?”

他没等中原中也回答,又往前逼近了一点,紧紧地压着对方,像是怕他又跑了:“所以现在你能给我答复了?”

“你妹妹刚才跟我说,”中原中也深呼吸了一下,抬手捧住太宰治的脸,强行和他对视道,“这场舞会只是走个过场——你很早就打算和我在一起了是吗?”

太宰治被这么宕开一笔,积攒了两天的情绪险些就散了:那小混蛋话这么多的吗?

他面无表情道:“是啊,怎么了,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不用担心我的任何问题吗?问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纠结的难道不是跟我在一起之后没法有自己的继承人了吗?”

他越想越气:“我仔细想了想,其实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吧,能多久就多久,不行了就走人,完全没有负担是不是?”

他皱着眉头道:“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中原中也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他嘴唇上,说,“我都知道,是我错了。”

太宰治怔了怔,确实不说话了,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看得人浑身发紧。

“我承认,你想的没错,我一开始的想法确实不好,”中原中也定了定心神,坦诚道,“但其实我早就不那么想了,只是自己一直没发现。我以为自己没法给你答复是因为害怕你失望,但实际上我做出的选择恰恰是另一个——”

他抽回手指,在太宰治唇上亲了一下:“我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21.

关于二王子殿下在舞会第一晚就选出王妃这件事。

国王&王后:阿这个啊,我们早知道了啊,他还以为瞒得很好,我们都猜出来了。中也挺好一孩子啊,长得好看又会赚钱,我们都很喜欢他。

太宰治:是不是你说的。

太宰治他妹:我没有。

中原中也:你说的“我们”原来指的是你们一家吗?!

梶井基次郎:这不是年级第二吗,怎么变成我嫂、嗯?!啊啊我知道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啊——晶子——不要啊——啊——!!

22.

    王室对待婚礼就像对办舞会一样热情,王子成婚本就是举国欢庆的大事,再加上这次婚礼的两位主角比较特殊,更加引起关注。

“你确定要我来吗?”中原中也显然有点紧张,他对着一整面墙的落地镜再次检查了一边衣着,确定没有一点问题后偏头看向太宰治,“你是王子诶,让我先来可以吗?”

“戒指都是你的,为什么不是你先?”太宰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低下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好几年前我就说过了,我没钱了,以后都得靠中原会长养了。”

“话虽如此,”中原中也有点好笑,打开手上十分精美的盒子——里面装了一对蓝钻钻戒,正是取材于太宰治当初送给他的那块原石,“大家会不会觉得有点奇怪?”

“我就是要让他们明白,我们的婚礼和以往的都不同,”太宰治轻声说,“我们的身份是对等的,无所谓嫁娶,你就是我的伴侣。”

婚礼在管弦乐队的演奏中开始。

和平鸽口中衔着橄榄,从城堡最顶端放飞,展翅飞往王国的四面八方。玫瑰花编成的拱门一层一层,沿着王宫外长长的走廊向内延伸。红色的地毯上有花童不停抛撒花瓣,贵族们全部盛装出席,低下头站在花道两边。

国王和王后微笑着坐在王座上,正对着站在牧师两侧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中原中也到这会儿还有点紧张,等到牧师说可以戴上戒指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太宰治,似乎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太宰治对着他笑,朝他点了点头。

别怂啊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放在圣经上的戒指,然后拉起伴侣的手,在周围的一片抽气声中缓慢而坚定地戴了上去。

然后是太宰治给他戴戒指。

等他们面不改色地完成这一环节,周围的人也已经明白过来,不管有没有感到惊讶,都十分捧场地鼓起掌来。

他们的手在掌声中扣在一起,蓝色钻戒相抵,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23.

从前有一个灰姑娘,她本来生活的很幸福,后来她的母亲去世了,父亲给她找了个继母。

后来呢?

后来因为他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直接骗走了王子殿下。

没有水晶鞋,也没有仙女教母,也没有什么一见钟情。

他们彼此相爱,不想和对方分开。

————end————

本来想写成西幻体的,写了几句对话太尬了,翻译腔储备也跟不上,写起来跟瘸了腿一样,写到后来想干脆改题目叫《我很荣幸》算了。

哭了。

评论 ( 71 )
热度 ( 5567 )
  1. 共24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Ree | Powered by LOFTER